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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靠墙坐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套着一件没打点好的衣服,呆呆地,靠墙坐着。
孩子和她待在相同的房间里。他捏着纸鹤的后背,围绕方形的桌子不停爬行,又爬过了一圈,不清楚这是第几圈了。
停电总是在最可恨的时机,像个差劲的男人,瘫痪掉几乎整个生活,然后什么也不管,抽身走开,等到这边在黑暗里挣扎累了,又突然带着本来就属于这里的东西跑回来,变身救世主。人真是不可理喻。
跑回来……不合理的比喻引出的合理联想让她作呕。又按了几下电视的遥控器,没有反应。开着的灯都没亮,怎么会有反应。
昏沉的天,安静的世界,就像末日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在生锈,露出陈旧的本相。
孩子从面前爬过去。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有力气一遍又一遍做这种费力而且没有意义的事情。她询问自己,过去也有过这样愚蠢的活力吗。
孩子也不明白,她干嘛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叹息。他不会思考,将来的自己会不会也如此叹息。
有过吧。有所思考的她得到了结果。当时一定也是被这么放任着,没人来纠正,没人在意,然后等到愚蠢的错误结成了难看的陋习,又通通围过来唾骂我是个讨厌的东西。
爬行的一轮循环这次压到了她的脚板,没有多少触觉。阴冷的天气,只穿着薄薄的睡裙,已经显得消瘦而仍然不好好吃饭的她,怎么会感知到厚厚衣服里,每天都饱饱的,但是也不笨重的孩子的膝盖。
然而她竟然生起了一股怒气,好像在专心思考烦心事的时候被陌生人猛地撞到肩膀一样。疲软着踢出去的脚没追上孩子。
幸好没有追上。可她找不到别的办法了,竟然将这只脚架稳,挡在了前方更危险的地方,然后抱住自己,躲起来了。
纸鹤牵引的小列车要开过来了。她能预感到,看了快二十分钟了,她知道自己的一只脚横在桌子与她之间唯一的通路上,可她动不了。
泪意又开始在喉咙翻涌。她害怕在等待用孩子发泄的自己,她厌恶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她不敢想象,孩子把自己撞痛了,或是让自己的脚有一瞬间失去平衡的感觉的时候,这幅蓄势待发的身体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她又不想动身改变,焦急无助的内心,只能在地牢里哭喊出来,将一点微风和细雨传到又高又远的窗口外面。
不出所料,一股浑然的冲击撞在了她的脚上,像个故意的、瞎了眼的白痴。
这种没有用的孩子……
她思考着,抬起头来。
孩子抱住了她的脚,放下纸鹤。就在她想要从他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身体,然后狠狠地,做出一连串错误的事情的时候,心中的色彩全都被洗净了。
好像才知道她的脚这么凉,孩子在对着冰冷的膝盖哈气,用没多少力度的两只小手进行不成器的摩擦,安静地予以温度,然后又重新为了打败很快死而复生的冰冷,哈气、摩擦;距离得太近,嘴唇和口水都抹上去了。她想要仔细地观察,孩子却停了下来,像是忽然放弃了,像是忽然想起了别的事,像是本来就不清楚世间万事万物的哪个部分算是自己的行为而迷失在混沌里,反正脑袋里的虫子又控制住了他没有多少的智慧。愧疚在心中消耗着烦躁,她把后背交回墙壁,懒得在意了。
孩子把视线转向她,扶着她的膝盖站了起来。
在她脸上丛生的凶恶凋零为惊异。
走了两步,孩子扑进她的怀里。
她扶住他,想到他是暖的,刚要抱住他顺便让他消停一会儿,他就拉开了睡裙的领口。
「你做什……」
他对着她的胸口哈气,然后摩娑,双手按压着,等待温度被消耗掉,重新摩挲,哈气。好像认为,心脏热了,身子也会热起来。
大概是因为比膝盖柔软很多,这次,他做的很小心,没有沾到口水。但他只是个孩子,只记得心脏所处位置的定义,却没有为对面的人调整左右。
炽热的水汽不时冲刷着皮肤,比起微不足道的、可笑的、甚至有些难受的温度,水汽在呼吸里蒸发后所产生的冰凉更引人在意。
她靠在墙边,感知着,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移动双手搂紧他,让他的嘴唇和口水也触碰到这边来。孩子没办法继续了。
「好了,谢谢。」
直起腰,看着安稳在怀里的,像是关心又像是疑惑的眼睛,摸摸孩子的脑袋,又用脑门贴了贴脑门。她要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件像样的衣服穿起来。整个周日,从惊醒到现在,都被自己昏沉过去了。再这么下去,又生病的话,两个人的人生可能就真的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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